林洛

【温汉】失控 32

32

姜耀汉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被允许下床走动。他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看K。自己开车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于是姜耀汉只能带上金佳温。

那天发生的事，艾丽娅和金佳温都有问过，但都被姜耀汉含糊其辞地绕过去了。直到今天来到墓地，金佳温才知道K在那天死了。

笔直地站在墓碑前的姜耀汉面容平静，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金佳温也没能看穿那双平静如湖泊的眼眸。

姜耀汉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站着，站了很久，要不是金佳温看他脸色不对，强行把他拉走，他可能会在那待到天黑。

回去的路上，姜耀汉突然忙碌起来，他给不同的人打电话，安排竹昌的审判事项，其中有些违反程序的交易，也完全没避着金佳温。

“为什么回来？”姜耀汉偏过头，透过车窗玻璃的影像观察金佳温的表情变化。

“不知道。”金佳温皱着眉，对于姜耀汉的做法他还是不能完全认同，但是他又好像比之前更能接受一点了，在看过那场暴乱后，他对正义和真相的理解有了少许的变化。

“身体先于头脑做出反应，等我发现时，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了。”金佳温缓慢地说着，他想过很多遍，还是搞不懂自己当时接到电话后什么都不顾径直冲往姜耀汉那是因为什么想法。

“你最好能想明白。”姜耀汉转过头，唇角勾起带着笑，语气平淡却带着可怕的威胁，“不然，你再想走，我可能先会打断你的腿。”

姜耀汉的威胁绝不是玩笑，但金佳温却很想笑。很不应该，但是这样的姜耀汉让金佳温觉得可爱，所以他忍不住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路中间，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去吻了下姜耀汉勾起的唇角。

“你会接到罚单，”姜耀汉挑起眉，吐出舌尖轻舔了下金佳温贴上来的唇，“因为危险驾驶。”

“可惜我不能给部长开罚单，”金佳温含住姜耀汉的舌尖轻吮了下，“胡乱散发魅力的大叔，太危险了。”

“啧……艾丽娅叫大叔就算了，你叫，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姜耀汉不满地皱起眉。

“那你要听我叫你哥，吗？”金佳温指着自己的脸笑。

拿脸开玩笑的金佳温让姜耀汉有些吃惊，他吸着气仰头，眯起眼思考该怎么反击。

金佳温笑了笑，松开刹车踩着油门重新上路，他把姜耀汉送去了审判部，虽然他想要姜耀汉再多休息，但竹昌的审判定在明天，他们还需要准备些东西。

证据确凿，没有翻盘的可能，问题是量刑。

杀人偿命，死刑。

在一片哗然之声中，金佳温感觉到了无可抑制的悲哀和惋惜。一条鲜活生命的流逝，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值得叹息的，哪怕那个人十恶不赦，但在死亡面前，好像都可以原谅。

金佳温不反对死刑，但反对用国民投票的方式决定死刑。让民众都手染鲜血的残酷做法，金佳温无法认同。

姜耀汉的坚持在金佳温看来是不可理喻的，他们之间又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互不相让的结果是，金佳温又一次负气离开。不过姜耀汉却没有如他之前所威胁的那样，打断他的腿，他只是目送了他的离开，眼里是习以为常的平静。

没有人能理解他。姜以撒不能，跟姜以撒相似的金佳温也不能。

所以当姜耀汉在行刑中断看到金佳温在屏幕里放大的面孔时也没多少吃惊的感觉，他可以理解，人类，总是那么容易同情弱者，哪怕那个弱者曾经做过残忍杀害一个孱弱的老者那样可怕的事。

但是那句背叛的言语并不是金佳温在这时候说的。

金佳温独坐在家里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是说过这句话，但不是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对着广大国民。

那句话，他只对尹秀贤说过，而新闻，是闵政浩发布的。

金佳温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掉进了海里，四面八方全是冰冷的海水，他沉在里面无力挣扎，只能任由寒意和绝望带着滔天巨浪将他彻底打入幽暗的深处。

透不过气！窒息感让金佳温除了努力张嘴呼吸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金佳温摊开身体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泪水不断滑出眼眶。

他什么都没有了，秀贤，老师，还有姜耀汉，他同时失去了他们三个。

手机响个不停，有秀贤的，也有老师的，唯独没有姜耀汉。金佳温看着不算闪烁的手机屏幕苦笑。那个骄傲强大的男人，连句质问都没有，是已经习惯他的背叛了吧。

金佳温锁上门，关了灯，戴上耳机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和打扰，他需要安静，什么都没有的安静。

联系不上金佳温的尹秀贤很着急。自从上一次金佳温接了个电话就一言不发的跑掉后，她就没再见过金佳温，只是从闵政浩那里听说金佳温又回到姜耀汉身边了。闵政浩说金佳温在帮姜耀汉做危险的事，他很担心他，尹秀贤也很担心。姜耀汉的做事方法在尹秀贤看来是疯狂的，她不希望金佳温继续跟着姜耀汉，但是她没有理由让金佳温离开，所以她一直在寻找姜耀汉犯罪的证据。她快找到了，当年教堂火灾的事，她已经找到知道那场火灾真相的知情者了，她只要能撬开他的嘴，就能知道姜耀汉当年究竟做了什么。

其实尹秀贤的做法跟姜耀汉并没有太大区别，她已经在心里给姜耀汉定了罪，找的线索和证据都是为了佐证她的想法，但是她本人却不自知。

“佳温呐，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找到了。姜耀汉，他太危险了，你不要再靠近他了。”尹秀贤站在金佳温家门外，她了解金佳温，她知道他一定在家。只是感觉背叛的男孩这时候只是不想看到她。没关系的。尹秀贤很确信，再过一阵，等金佳温冷静下来，他就会出来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感情，不可能就此断绝。虽然她也为自己把金佳温私下抱怨的录音发给闵政浩感到抱歉，也为闵政浩用录音作假感到吃惊，但结果是他们成功阻止了姜耀汉利用民众的手犯罪的不理智行动，所以尹秀贤不觉得自己有错。

没有人觉得自己做错，那么错的究竟是谁呢？

来自各个方面的诘问怪罪，饶是姜耀汉也有些疲于应付，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伤。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的姜耀汉却得到了艾丽娅的迎接。虽然她脸上带着嫌弃，但眼里的担心也显而易见。

艾丽娅没有问金佳温也没有提新闻，她犹豫纠结了好一会，才张开双臂别扭地说她今天不想坐轮椅，她想要姜耀汉抱她去露台吹吹风。

其实她只是想给姜耀汉一个拥抱。

姜耀汉笑了笑，欣然应允侄女难得的撒娇，弯腰抱起少女柔软的身体，轻松地抄在臂弯了往露台走。

艾丽娅让池英玉准备好了牛奶和茶点，都是甜的不像话的小点心，金佳温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会感觉很好，所以她给姜耀汉准备了很多，并准备命令他全部吃掉。

点心的结局并没有如艾丽娅所要求的全部进入姜耀汉的肚子，但是因为这份甜腻的烦恼，姜耀汉睡了个好觉。

清晨醒来时，姜耀汉被枕边的活物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在他枕头边上的GOMI正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盯着他，毛绒绒的尾巴一甩一甩地轻轻拍打着松软的被子。

“谁让你上我的床的？”姜耀汉伸手去摸GOMI的脑袋，遭遇没有伸出爪子的肉垫攻击。柔软毛绒的触感拍打手背的感觉还不错，姜耀汉轻轻地笑了出来。被轻视的GOMI不满地喵出声，让艾丽娅听见了探头进来。

“你醒了？醒了起来吃早餐，我让管家订了餐，看上去不错。”艾丽娅招了招手，GOMI犹豫着看了眼抱在它四个爪子中间姜耀汉的手，最后还是决定下床去扑艾丽娅。

“嗯。”姜耀汉咕哝着应了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阳光从被艾丽娅拉开的窗帘里漏了进来，姜耀汉站在床前沐浴着阳光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