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

【卓民】成年人的崩溃也许就在一瞬间

高盛卓x车英民

车英民不是故意要跟高盛卓吵架的，他也不想迁怒他，他只是控制不住。当他看到高盛卓因为连续的高强度手术出现晕眩症状时，当他看到张世真工作之余还要兼顾照顾他时，他的心里就像塞进了一颗大石头，沉而闷，闷得他快无法呼吸。他躺在床上什么，除了给活着的人增添麻烦，他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时时啃噬他的心脏，让他时刻都不能得到安宁。最初的不甘和不舍，急着想要醒来的迫切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没有希望的等待消磨。他能看到的光太微弱，在希望和绝望间来回的次数多了，他就开始厌恶这种虚假的希望了。

奇迹，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车英民想要放弃了，因为不想看活着的人这么累。他想起自己以前对那三个只能依靠机器维持生机的病患说的话，虽然他在刚变成跟他们相同情况时也有所改观，但到了现在，他发现，他最开始的想法并没有错。如果活着只能称为别人的负担，那么，与其守着那几乎没有可能出现的奇迹，还不如早点放弃，这样的话，至少，活着的人能好好活着，而不用像现在这样累，他也不用因为自责愧疚而没办法面对自己。

“对不起。”车英民抱着腿缩在墙角，低着头，垂着眼，感觉到靠近的气息头也没抬就知道来的是高盛卓。他不该朝他发脾气的，高盛卓什么都没做错，所以车英民道歉。

“没关系。”高盛卓勾起唇角轻轻笑了出来。

“如果……”车英民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没有把如果后面的话说出来。

“不要放弃，好吗？”高盛卓走到车英民身边慢慢蹲下来微仰着头看他，“我可以等，我们都可以等，不管这希望有多小，不要放弃。我不想失去你，哪怕你只能躺在那里，但只要你还能呼吸，还有心跳……只要活着就好。”

车英民抬头，面无表情，眼神幽深，他深深凝视着高盛卓微微泛着水汽的眼睛。

因为无法碰触，他们连拥抱都做不到，只能就这么互相凝视着，无声地用眼神传递彼此的心意。

好半天，车英民眨了下眼睛，嗓音低沉地轻轻嗯了声。

高盛卓松了口气，伸出手递到车英民面前：“身体借教授用一下，你出去吃点好吃的放松一下吧。”

车英民皱起眉，环抱着双腿的手动了一下却没伸出手。

“卡也随便你刷。”高盛卓撇撇嘴又加上更加诱人的条件。

车英民深深吸着气，满脸怀疑地挑起眉，他还是没有伸手。

“但是不能去找张医生约会，也不能找其他女人，男人更不行。”高盛卓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抽出那张黑卡夹在手指间伸到车英民眼前晃了下放回原位，“记住，用这张卡，密码已经换成你生日了，你喜欢的那个牌子出春季新款了，不想去看看吗？”

车英民心动了，眼神闪烁着又犹豫了一下，飞快地伸出手，搭上高盛卓的手，怕高盛卓反悔似的，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附身。

高盛卓恢复意识时还在医院，但是看到脚边大大小小的袋子就知道车英民已经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了。

虽然高盛卓不差钱，但看到好几套同款同色不同size的衣服还是会觉得有点肉疼。

“你干什么买两套啊？情侣装也不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吧，太土了。”高盛卓忍不住吐糟。

“什么情侣装？谁跟你情侣装？”车英民撇撇嘴角翻了个白眼，“用你的身体试的当然是你的size，我要穿的当然要买我的size。”

“所以我的可以不买啊，你为什么要都买回来？”不是很能理解车英民脑回路的高盛卓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试穿得很好看，当然要买下来。”车英民理直气壮地点头。

高盛卓一脸语塞地看着车英民，看得车英民慢慢变得心虚，肩膀垮下去，高大瘦削的身子明显有了想要缩小逃跑的迹象。

“算了算了，等你醒了要请我吃饭补偿我。”高盛卓倒也不是真的心疼钱，看车英民在他的盯视下不那么理直气壮后就很无所谓地挥手表示不计较了。

如蒙大赦的车英民顿时亮起了眼睛，愉悦笑着弯起唇角，穿着他合身的新款西装，跟小孩子似的出去找其他的游魂嘚瑟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