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

【温汉】失控 31

31

 

 

“痛吗？”金佳温坐上床沿，手指试探性地摸上姜耀汉紧抓着的被角，一点点慢慢把布料从姜耀汉的手里扯出来。

“还好。”姜耀汉扭开头，避开了金佳温温柔的注视。

“让我看一下。”金佳温慢慢掀开了被子。

姜耀汉缩了一下，就没了动静，算是默许。

睡袍底下是光裸的，什么都没穿，所以姜耀汉不愿意让艾丽娅看，但是金佳温没关系。

绷带上洇着血，正不断扩散。

金佳温狠狠皱眉，姜耀汉眉心微跳。

“谁做的？”金佳温再次开口时，声音略微有些哑。

姜耀汉看着金佳温发沉的眸色，沉默良久，低低说道：“你回去吧。”

“他们开始针对你了吗？”金佳温不笨，他今天被骗去了型山洞，亲眼看到了那名为防疫需要的布控其实是暴力镇压清洗的动乱。

“早就开始了，只是这次动作大了点。”姜耀汉疲倦地闭起眼，他很累，不想再跟金佳温拉扯。

“睡会吧，您需要休息。”金佳温见姜耀汉闭眼也不再多说，安静地拖了凳子坐在旁边陪着。

姜耀汉是真的累了，医生回来的时候，他真的睡着了，扎针也没能惊醒他。他有些发烧，医生说是正常的炎症反应，让金佳温和艾丽娅不要太过担心，随后医生嘱咐了一些用药注意事项后离开，留下金佳温和艾丽娅轮流照看昏睡的姜耀汉。

天亮的时候，姜耀汉醒了，他看了枕在床边瞌睡的艾丽娅一眼，小心翼翼地按着重新处理过后的伤口下床，穿戴整齐后，躲过在厨房准备早餐的金佳温的注意，悄悄地溜出了门。

姜耀汉去见总统，没有预约直接上门的冒然拜访显然不受欢迎，不过姜耀汉不在乎，他是来给许宗世警告的，顺便试探一下关于病毒事件的真假。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震得姜耀汉心脏微微酥麻，他离开许宗世的办公室顺着楼梯慢慢往下走的时候接通了电话。

“你去哪了？”不止连敬语都省略了，还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意味。

“有点事要处理，回去再说。”姜耀汉微微翘着唇角心平气和地回答金佳温不太礼貌的问询。

“在哪？”金佳温急切地追问，他回房没看到姜耀汉时简直要疯了，而姜耀汉电话又一直打不通，他现在正开车着满城乱转，心乱如麻地也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青瓦台。”姜耀汉犹豫了下还是报出了位置。

金佳温来得太快，姜耀汉有些吃惊，更让姜耀汉吃惊的是，金佳温冲上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吻他！虽然他站的角落现在没人经过，但他们可是在青瓦台啊。

“你疯了！”姜耀汉在短暂的震惊过后狠狠推开了金佳温。

“是。”金佳温表情凶狠地握住姜耀汉的肩膀用力把人压上身后的墙壁，“我疯了，是你的错。”

“所以你准备怎么样？”姜耀汉有些好笑地看着像是在无理取闹的年轻法官，“你准备在大韩民国最高权力所在的青瓦台，惩罚我？”

最后三个字姜耀汉用上了性感的气音，眉眼微挑着满是诱惑的意思。

金佳温愣愣怔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上说完话就丢下他往前走的大法官。

金佳温没有好好停车，黑色的SUV直接横着杵在了大门口，如果不是警卫认出是姜耀汉的车，大概早就被拖走报废了。

两人上车之后，金佳温转了方向直接往姜耀汉家开，姜耀汉看了眼路标轻碰了下金佳温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让他掉头回审判部，金佳温没理他，姜耀汉挑起眉盯着金佳温阴沉的侧颊看了会，直接伸手扭转了方向盘。

车身在宽阔的路面上扭出危险的曲线，金佳温气急败坏地冲姜耀汉吼，姜耀汉无辜地耸着肩膀，握紧金佳温的双手强行调转了车头。

“没有时间了。”在金佳温抢回方向盘的掌控权准备在路口再次掉头时，姜耀汉出声制止了他，“型山洞的情况你看到了，我们不赶快行动的话，那些贫民……”

姜耀汉没有说下去，但是金佳温理解了他的意思，虽然不甘心不舍得，但他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听姜耀汉的。

媒体发声的渠道基本被许宗世阻断，示范审判部的代表也在财团的操纵下由姜耀汉换成了吴珍珠，但是姜耀汉的影响力还在，只要他能出面，舆论的风向就可以扭转。

金佳温主动领了说服吴珍珠的任务，他虽然不能说是对吴珍珠了解透彻，但是他知道乡下审判部出身的女法官有她的坚持，在庭上，哪怕有姜耀汉的光芒耀眼，但仍不能掩盖她本身所拥有的闪光点。

过程意外的顺利，说服吴珍珠不过就是带她去了一次型山洞，让她看到真相。

推开姜耀汉办公室的门，站在姜耀汉面前说为了纠正错误什么都愿意做的吴珍珠，在金佳温眼里闪闪发光。所以示范审判部的三位法官里，他才是最没必要存在的那个吧？金佳温如此思考着摇头，把手里冲好并晾到合适温度的药剂塞进姜耀汉手中。

咖啡一样的颜色，却不是咖啡的味道，姜耀汉皱着眉，在金佳温的盯视下喝完那杯味道说不上好也不算不上坏的药剂。

有吴珍珠出面，媒体渠道顺利打开，保险起见，姜耀汉还让高律师和赵组长做了其他准备。

一切就绪后，姜耀汉金佳温和吴珍珠换上新做的制服出发。

型山洞的暴行还在继续，暴露在大众目光下并不能让伪善的当权者就此收手。金佳温可以想象那些人在看到电视里这么具有冲击性的画面时会如何的气急败坏，但是他又无法为此感到欣慰。

人们还在受苦，但他们却只能看着。

 

“Justice without force is powerless. Force without justice is tyrannical.”

「没有武力的正义缺乏力量，没有正义的武力是专横。」– 布莱兹‧帕斯卡

 

金佳温在这一刻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并且对于姜耀汉一直以来强硬的做法，终于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

只是，那些牺牲真的是必须的吗？金佳温被石头砸中的额头在流血，但是他感觉不到疼，比起底下那些正被棍棒殴打的平民，他这小小的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黎明之前的至暗时刻被火种点燃的灯火照亮，金佳温看到了人们眼中疯狂燃烧的火焰，那是信仰的力量，狂热激烈足以摧枯拉朽。

姜耀汉又一次成功地扭转了局面，代价是一个无辜老者的生命和无数民众的伤痛。

金佳温不知道这些牺牲对于姜耀汉来说有没有意义，他也不想去了解，他想起了K的话，在姜耀汉身边待久的话，什么都会麻木，所以，这是第一课，如果不想离开他的身边，那他就要学会接受，虽然这会有些难。

三人结束一切准备回去的时候，姜耀汉突然脚步不稳地摇晃了下往右歪去，在他右侧的吴珍珠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去被金佳温抢了先。

整个人被金佳温抱在怀里的姜耀汉看上去虚弱且苍白，吴珍珠有些傻眼，她没办法把这个虚弱的男人和刚才好像制造了神迹的大法官联系到一起。

“部长？部长！阿西……快叫救护车。”金佳温抱着姜耀汉喊了两声没能让那双眼睛睁开就有些急了，他摸上姜耀汉的腹侧，摸了满手的湿润才突然明白他们今天为什么要换上这全新的制服。

只有黑色才能完美的掩盖血色。

他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吗？金佳温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时候恨恨咬牙。

艾丽娅赶来时看到面色阴沉的金佳温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她也看到了直播，直到结束，但还没等她完全松下那口气就被姜耀汉受伤入院的新闻惊吓得丢了遥控器。

结果不过是，本该静养的姜耀汉过于活跃的上蹿下跳撕裂了伤口失血过多才会导致昏迷而已。

接连受到惊吓的艾丽娅和金佳温守在姜耀汉病床边连眼都不敢闭，就怕一个不小心又让这个不省心的怪物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

所以当姜耀汉从昏迷中醒来时就看到了两张黑眼圈浓重的冷脸。

“你们两个，干什么了？”姜耀汉摇着头左右看了两眼弯起了嘴角。

艾丽娅和金佳温以同款沉默回应了姜耀汉的戏谑嘲弄，没得到回应的姜耀汉也不在意，撇了下嘴角就支着手肘准备坐起来，结果肩膀才离开床面就被一左一右两只手用力按了回去。

“躺着。”

“哪都不许去。”

一前一后两句话，配合默契地禁止了姜耀汉活动的权力。

“上厕所怎么办？”姜耀汉皱眉。

艾丽娅眨了眨眼，脸不红心不跳地拿出床下的尿壶。

姜耀汉嘴角抽搐了下，转头看向金佳温，对方回他一个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笑。

于是姜耀汉只能躺在床上发呆，电视也不让看，手机也摸不到，无聊至极地只能跟艾丽娅斗嘴。